十一号公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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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怀良未开(二十二)

补档 

老朋友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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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暮色四起。

 

残余的日光从地平线晕染开来,被铺开的夜色挤压成鲜红的长带。人群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王府涌来,共贺喜事。

 

贴着囍字的灯笼、长长的红绸挂满了王府,仆从们手脚麻利地将各处收拾得一尘不染。

 

主家站在门口招呼陆续登门的贵客,负责登记的帐房先生忙得头晕眼花,下人来来往往,送上珍馐美味。

 

王府内外人声鼎沸,大家望眼欲穿等待迎亲归来的新人。

 

巽风跟在东方青苍身后,目之所及皆是红色的,仔细观察可以看出其中有胭脂红、樱桃红、石榴红、绯红·····云梦泽热闹的红色与苍盐海端肃的黑色和水云天清冷的白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热烈的红色和喧闹的人声交织散发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吸引力。

 

东方青苍回头看向慢了一步的巽风,握住他的手,低声问道:“怎么了?”

 

巽风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抽出来,说;“没什么,就是觉得十分稀奇。” 

 

东方青苍没有忽略掉巽风眼神透露出的那一丝渴望与喜欢,眉眼间带上了笑意。

 

旁边的小兰花拉了拉巽风的袖子,说:“哥哥,我觉得凡人的嫁娶真的好热闹,我也喜欢这样热热闹闹的婚礼。到时候,希望我们的朋友和亲人带着好吃的过来,大家一起吃吃喝喝,开开心心。”

 

巽风应和道:“我也觉得十分不错。”

 

“不过,你要是和月···大哥成亲肯定是在····宫里。”说到这里,小兰花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大概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吧。”

 

“不着急,等做完重要的事,再说吧。”巽风对这些一向看得淡,他出身苍盐海王族,虽不如天资卓越的兄尊备受重视,但所接受的教养也非一般贵族乾元可比,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月族的未来更重要,这件事几乎占全了他绝大部分的心思,只有剩余不多的心思留给爱人和亲人。

 

身后说话的声音很小,但一字一句都逃不过东方青苍灵敏的听力,过往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的脚步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围观的百姓骚动起来,原来是接亲的队伍已经到了街口。

 

锣鼓被卖力地吹响,高大的新郎官骑在马上喜气洋洋朝街坊四邻拱手行礼。装饰精美的花轿稳稳跟在马后,风吹帘动,花好月圆式样的团扇严实地遮住了新娘子的脸庞,围观的群众只看见一副红宝石的凤冠和葱白似的手指。

 

东方青苍收回的目光落到巽风身上,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疯了,恍惚间居然看成了自己骑马迎娶巽风,他揉了揉眉心,示意觞阙将贺礼送上。

 

记账的管事小心翼翼地打开木质螺钿漆器盒,足足九颗鹌鹑蛋大小的金色珍珠躺在红色丝绸上,发出柔和的光芒。

 

不仅是管事和围观的百姓,连见惯了奇珍异宝的王老爷也被东方青苍的大手笔惊到了,拱手行礼,说:“老夫代犬子谢过东方员外盛情,东方员外果然如传闻所说的那样,风流倜傥、年轻有为。”

 

东方青苍冷淡地回了句:“谬赞了。”

 

在云梦泽待了这么久,他还是不习惯这里人们之间的相互恭维。

 

眼见气氛冷了下去,王老爷的笑脸都挂不住了,东方青苍和巽风也不准备说些什么挽回一下气氛。

 

小兰花只好陪着笑脸:“我哥哥不善言辞,王老爷请勿见怪。贵公子玉树临风,素有才名,一点俗礼不成敬意。既然两位新人马上就要拜堂成亲了,我们先不打扰了。”

 

说完,左右说各扯着一个,僵着笑脸进入府内,寻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了下来,暗暗祈祷千万希望不会有人前来叨扰。免得两位祖宗不耐烦,当场掀了席面,喜事变“惨案”。

 

“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两位能不能好歹做做样子,别让人觉得我们是来下面子的,好吗?”

 

两人不置可否,看得小兰花干上火。

 

谈话间,新人双双入门,新娘子莲步轻移,踏在红绸之上,冠上金色流苏晃动,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团扇遮住了她的正面,但从侧脸挺翘的鼻子和嫣红的嘴唇可以看出,谢氏确实是个美人。

  

在喜娘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的喊声中,气氛终于来到了高潮,主家与客人推杯换盏。所有的关系在一刻前所未有的和谐融洽,似乎素年的冤仇也融化在了一杯一杯酒中。

 

连小兰花和觞阙都连酌几杯,醉意上头。只有东方青苍和巽风不为所动,仍保持绝对清醒,一个是山巅冰雪,终年不化;一个是另有打算,心不在焉。

 

犹豫半晌,巽风下定决心,与东方青苍交换了一个眼神,起身离开。

 

巽风穿过抄手游廊,沿着夹道,向王府深处走去,见四下无人,干脆化作一阵风,落到了天香园。

 

时节正值秋天,桂香浓郁,花团锦簇,巽风的目光略过满园芬芳,定在了一个雪白的背影上。

 

那人身姿挺拔,着一件素白外衣,头顶的发髻用白色发带收束,散落的带尾顺风飘动。花园里粉色木芙蓉开得正娇艳,可在这清越出尘的男人面前,却显出几分俗气。

 

两人站立良久。

 

似乎是终于沉不住气了,那人转过身来,丝毫不在意巽风冷淡的面孔,声音轻柔地说:“好久不见。”

 

 

 

容昊的目光含情脉脉,好似一片长满了乱花浅草的沼泽,静静等待猎物上钩。

 

与他打交道那么多年,巽风自然知道容昊的厉害,在他面前耍弄手段无异于班门弄斧,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究竟刷什么手段。

 

打定主意后,巽风默不作声,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书生装扮的容昊。这目光犹如利爪,毫不留情地扯烂了他最后的伪装,让容昊的微笑僵在了嘴角。

 

他在苍盐海的细作经历了几轮清洗,几乎所剩无几,已经无法再打探到月族的核心机密了。但凭借睹始知终本事和一些微末消息,他还是将事情推演出了大概。今日见到巽风的反应,容昊便知道自己推测的没错。

 

看来自己所料不错,当年先月尊必定通过非常手段才使得东方青苍获得业火,他也因此变成了水云天口中无情的怪物。即是非常手段,那必有后患,如今后患萌发,所以巽风才想要拉拢自己。

 

想到这,他嘴角重新舒展起了柔和的微笑,学着云梦泽书生的样子,屈身拱手行礼。

 

屈身拱手原是书生的自谦、礼敬之意,落在巽风眼里只觉得容昊虚伪做作。

 

“当初月尊归来,在下还担心殿下会被责难,如今见二位琴瑟和鸣,想必好日子不远了。”

 

容昊当然没按好心,他师傅还在世世轮回中受尽苦楚,他巴不得三界哀鸿遍野,如今假意惺惺地说这些,难道已经知道了业火的内情?

 

巽风毫不示弱,不留情面地反讽道:“看来海市主的日子确实过得舒心,居然也会挂念我,真是受,宠,若,惊。”

 

玉娇云软,素娥皮肤洁。那股曾经被琉风长老驯化的偏执夹杂着高傲,隐约浮现出来,裹在一身冰肌玉骨之中,在晦暗的月光下,散发出了致命的吸引力。

 

那是一种罕见的类似同类间的惺惺相惜,只可惜·····

 

见容昊神游天外,巽风决定主动出击,说:“海市主,事已至此,我们何必顾左右而言他。你师父为水云天舍身万年,可还有人感念她劳苦功高。云中君忘恩负义,借此机会夺回兵权,你真的半点怨气也没有。”说到这里,巽风挑起眉梢,嫣然一笑,“你···真的不想让那群满嘴仁义道德的小人付出代价?”

 

虚情假意的笑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眼中深不见底的恐怖深渊,容昊盯着巽风:“我当然想,无时无刻不在想,可是殿下,与你联手,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怎么会没有好处呢,这一万年,你帮我制衡南北幽王,我助你建立海市,我可曾亏待了你。”巽风挑起容昊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打量他,“更何况,我要的远不及太岁要的多。容昊,以身饲虎,你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容昊神色微变,他不知道巽风讲这番话是出于试探还是真的有证据,迅速调整脸色,说:“巽风殿下为什么口出此言,什么太岁,在下一概不知,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误会。”

 

容昊的异样被巽风尽收眼底,他没有接话茬,反而进一步试探道:"水云天若论风骨,没有人比得上你师父,如果她知道你在息山做的那些好事,你觉得她包庇你还是秉公处理呢?"巽风长叹一口气,“五千年了,你我互为朋友互帮互助,我记挂着你的好。同是为了心爱之人,我们更能同病相怜。更何况我们有相同的敌人。”

 

容昊避过身去,眼眸低垂,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多日不见,巽风殿下竟如此伶牙俐齿。”

 

他暧昧的态度已然说明了一切,巽风因他的狠辣感到暗暗心惊,暗暗下定决心,若是不能谈妥,便一定要先下手为强,除掉容昊。

 

“人都会变的,这一点,想必你也深有体会。”

 

“是啊,人都会变的······”容昊似乎定下了主意,随手摘下一朵粉色木芙蓉,插在熏风的发髻上,神态闲适好似调戏美人的浪荡子,“今日巽风殿下提出联盟之意,一定是准备了万全之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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